合适,当然合适。
什么是封建?不光是政治制度,更重要的是思想规则,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“封建礼教”了。黛玉与宝玉相爱,勇敢追求爱情,是违背了封建礼教“非礼勿视”原则的,她当然是反封建。
但,也别那么狭隘,以为整本《红楼梦》就只有黛玉一个人在反封建。其实反封建的很多,有的比黛玉还激烈呢。
封建社会的婚姻制度是一夫多妻、准确地说是一夫一妻多妾制。王熙凤打发了贾琏的两个婚前屋里人,收了平儿为通房丫头,却只是挂个名儿,不允许他们亲近。她追求、并且誓死捍卫一夫一妻的婚姻,这是不是反封建?
司棋追求爱情自由,晴雯追求人格平等,鸳鸯拒绝主子对仆人的绝对控制,宁死也不肯嫁给大老爷贾赦为妾,这些是不是反封建?
就连探春,一面坚决维护阶级立场,把小丫头们视为“玩意儿”、比为“猫儿狗儿抓咬了一下子”,一面又“我但凡是个男人,可以出得去,我必定早走了,立一番事业,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”。她想像男子一样建功立业,这是不是追求男女平等?是不是对“男尊女卑”的封建礼教的反抗?
当然最“反封建”的,还是宝玉。他反对仕途经济,不肯读书上进,尊重女性,与“下九流”的戏子蒋玉菡结交,……当然还有追求爱情。这些都是反封建。
不过,他们毕竟是那个时代的人,有着那个时代的思想烙印,他们的反封建也是自发的、而不是自觉的,更没有旗帜号召与理论基础。所以一边“反”,一边又在维护;反对封建礼教封建制度的这些方面,又坚定维护着封建的另一些部分。
比如黛玉与宝玉这样相爱,却并不排斥袭人等人,说明她并不反对侍妾制度;比如王熙凤对下人严厉,对小丫头随意打骂,是站在统治阶级立场,压迫底层民众;比如司棋晴雯打骂小丫头,明显是恃强凌弱——对地位高的,她们追求平等;对地位低的,她们却要求服从。就是这么双标!
至于宝玉不肯“仕途经济”,却不事生产、“安富尊荣”;一面念叨“女儿”尊贵,一面不高兴了就踢打丫鬟出气;与蒋玉菡一见如故,转头就把他的下落告诉了忠顺王府;追求与黛玉的爱情,却保持和袭人碧痕等人的肉体关系……真叫人一言难尽。
《红楼梦》之所以伟大,就是因为它写出了许多人物的立体性、多面性,而不是一个一个扁平的、概念化的符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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